了，沒用。”

碼農也好，寫論文的孩子們也好，對於深夜方便寫文章這一點應當很能感同身受。

見我態度依舊是拒不合作，陳秦拿著筷頭輕輕點了點桌子，正色道，“李靜彤，我再問你個事兒，你必須老實回答我！”

“你說。”

“你經期是不是推了？”

“我算一下……”我努力回憶著上次的日期，“嗯，好像是遲到二十來天了。”

“拿去試試！”

話音不落，碗碟中間飛過來一還未拆包裝的驗孕棒，我驚得一臉錯愕，擡起頭，他看我的眼神卻十分嚴肅，活像個管教小學生的班主任。

我將驗孕棒推回到他面前，“不用了，我自己身體我清楚，不是很穩定，經常推遲或提早都是常事，我都習慣了。”

低頭喝了口他熬的黑魚湯，乳白色的魚湯點綴著些許紫蘇，香味兒格外濃稠，微微有些燙嘴的湯汁溫度卷攜著濃郁的香氣灌入胃中，在暴雨降溫的初秋總能讓人倍感幸福。

陳秦低頭撥弄起了手機，一邊飛速翻找些什麽，一邊繼續念叨我道，“不行，我得給你掛個號帶你去做個體檢，不讓你親眼看看你現在的身體健康狀況有多糟糕，你永遠不知道個中利害。”

這我倒是沒意見的，欣然應允。

交完試稿後的那幾天還算清閑，趁著氣溫不算太涼，我拿著泳衣屁顛屁顛去泳池游了一下午泳。在水裏的時候光顧著玩得開心，長期缺乏鍛煉的人，第二天躺在床上渾身酸痛得差點沒死過去，背後的肌肉像被人撕過一層，擡手動腿都覺得牽扯得生疼。

沒隔幾日，陳秦得了空，如約帶我去醫院做體檢，全天候下來，險些沒把我再累死一次。原來，站的時間長了小腿和足底也是會很難受的。

奔波了一天，傍晚快下班前陳秦還幫我約了個專家咨詢婦科，趁著排隊還沒輪到我，我跑廁所去蹲了一趟。再回來時，陳秦已拿著我的各項檢測報告先進去了，我站在門口正想推門，忽而聽見幾個非常不好的詞。

醫院的環境算不得安靜，人群多了，即便不怎麽出聲，卻也不乏喧囂。

透過層層喧囂，我隱約聽見了“子宮肌瘤”、“低血糖”、“惡性病變”、“腹部包塊”、“下腹墜痛”等等詞語，心莫名的就被懸了起來。低血糖的毛病我歷來有點兒，月事來時下腹墜痛也是常事，至於腹部包塊……我摸了摸小腹，哪哪兒似乎都能結個硬塊出來。

不死心的瞅了眼裏頭，我抱著最後一絲希望，盼望著裏頭坐的不是陳秦。可門內他的聲音卻是那麽耳熟，及時看不明晰紗窗後的人影，我也能確認裏面就是他！

我還這麽年輕，就要死了嗎？

這一天，竟然來得這麽快，又這般悄無聲息嗎？

周遭的喧囂仿佛頓然都與我抽離了關系，我整個人陷入死寂般的狀態，有那麽一瞬，我想到了該如何處理後事，我未結完全款的房子、我年過半百的老爹、我還沒來得及貪歡的人間所有美好事……

留給我的時間，不多了吧！

這狀態維持了不過半分鐘，直至我被醫院裏來回走動的人撞了撞，喊我讓開路我才回過神來。我嘆了口氣，罷了，如果真的天命如此，除了安然接受調整心態再和老天爺搶幾日時光，好像也別無他法。

平素唏噓感慨的世事無常，落到自己身上時，除了崩潰，原來也只能認命的接受。

推開門，陳秦和醫生聊得正熱乎，見我進來，他有些慌張的收起了我先前拍的B超圖和各色體檢報告，拉著我在醫生面前坐下，安心聽醫生分析我的狀況。

“血糖偏低，再低一點可能會有危險；內分泌紊亂。”

這是醫生對我的總結，平淡無奇，好似剛剛她和陳秦的對話從未發生過。

從醫院出來，我一路沈默，陳秦幾次三番試圖想和我聊天，我也是神態懨懨無心搭理，有一茬沒一茬的跟他尬聊。

等車開到了陳秦家樓下，我才驚覺原來這不是回家的路，而是去了陳秦家。他拉著我的手下車，神色比在車上時明顯興奮了不少，神采飛揚的樣子像個在激勵邀功的孩子，他跟我說，“靜彤，我給你準備了一份驚喜。”

我被他帶進了一個房間，一個黑黢黢的房間，靜謐安寧。陳秦摸黑向前走著，我還站在門邊，隨即，眼前微微亮起發光鍵盤、電腦、臺燈。

“噔噔~”陳秦笑著，露出一口大白牙，隨即打開房間內大燈的開關，指著整潔明亮的電腦桌，開心對我道，“我在這個房間裝了消音器，特意讓沈紀幫我找了家窗簾店定制加厚的遮光窗簾。你無非就是想要個安靜又無人打擾的工作環境，我模仿了一處這樣的地方，這樣你以後來我家寫劇本，即使是白天工作，也能和晚上一樣靜心了。”

他說完這些，我這才註意到房間內可怕的寂靜，還有厚的跟被子似的遮陽窗簾。

我怔怔的，有些哭笑不得，準確的說，想哭的成分更多一點兒，“陳秦，我都快死了，你這會兒居然鼓勵我耗盡人生最後一點燈油來工作嘛？”

話一出口，陳秦卻開始跟我裝傻充楞，“什麽快死了？誰說你快死了？”

“子宮肌瘤，我都聽見了！”我強憋著眼淚，“你跟我說實話，醫生到底跟你說了什麽？我還剩下多久時間茍延殘喘？”

095.各家各有各家難

聽我說完這話，陳秦面色也僵住了，他憋了好幾秒，嘆息著聲音都有些結巴，“沒有……沒有的事兒，你別瞎想。”

我眼睛有點泛酸，心想大概是他怕刺激到我，都這會兒了，他說話都已經不自覺結巴了，還故意隱瞞著，是希望我如從前一樣，安安心心過好最後一段生活吧。

我有些頹然，那一瞬，是真慌了手腳，眨了眨眼睛，悶在眼眶的一包眼淚就悶了出來。

陳秦忍不住“噗嗤——”就笑了出來，楞是給自己笑出了眼淚，走過來一把摟過我在懷裏，摸著我的腦袋喊了句“小孩兒”的時候，我就知道我被這個賤兮兮的家夥給耍了！

我氣得在他懷裏掙紮著，抽死他的心都有了。

“你說說你，這麽惜命一人兒，熬夜的時候怎麽就那麽心安理得？不知道自己是在慢性自殺嗎？”他有些哭笑不得。

“你不嚇我，我還能心安理得熬夜，被你這麽一嚇，我以後就要膽戰心驚熬夜了！”

他被我逗得笑得更開心了，我氣得板著臉，沒好氣瞪他一眼，“那你在裏頭說啥子宮肌瘤，是怎麽回事？你和醫生說得那麽嚴肅認真，我進去的時候你還賊兮兮把報告藏起來，你說說，你是不是故意整我嚇唬我的？”

這個智障，勸我不要熬夜寫劇本就不能換個正常點的方式嗎？

“那個是我媽的！哦對了，她過段時間打算來北京動手術，萬一我要不在北京，你多幫我擔待著點兒。”他說著，又在我頭上薅了一把。

“那你們說什麽惡性病變什麽的，又是什麽意思？”這會兒傷病不是在我身上，換到陳秦媽媽的身上，我也禁不住有些擔心，“阿姨這個病嚴重嗎？”

“那時候醫生恰好跟我聊得差不多了，跟我說術後要註意好好調養，謹防再生惡性病變。”他彈了一下我的額頭，“就你這小破膽兒，是不是能把自己給嚇死？”

“你還說呢，都不知道我在門外聽得心驚膽戰，你們裏頭聊什麽癥狀我都覺得我有什麽癥狀。低血糖吧，有時候坐久了站起來會頭暈；腹部結塊吧，我一摸肚子，覺得哪哪兒都能結一個硬塊長出瘤來！”

經過這一通瞎胡鬧，雖是有驚無險，但總覺得自己似乎是被耍了。我這一路上回來都那麽沈默，他比我更加沈默，我被嚇得都快哭出來的時候，這家夥還磕磕巴巴的跟我說話。

靠！絕對是被耍了！這家夥就是故意的！

在醫院那會兒，他也許是真拿著伯母的病歷本和B超圖在問醫生問題，但他倉促收拾東西還有發現我臉色不對勁後，故意躲躲藏藏的態度，絕對是將計就計來耍我的！陳秦啊陳秦，我倒忘了你是個演員，居然被你糊弄了！

等我想通這一遭再想去找他算賬，這家夥早已乖乖去做飯了，看在他態度如此良好的份上，我就不同他計較好了。

和陳秦在一起之後，我的心理年齡仿佛倒回去了十歲，曾經如死水一般平靜的心，在他的小舟駛入湖面時，不自覺就被帶起了層層漣漪。而他，相比從前悶騷的性子，似乎也活潑了很多。總結而言，就是兩個人都成了智障。

體檢被嚇後，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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